她們本來就有病？HPV疫苗政策上艱苦的一戰
by 陳書芳
台灣女人連線（台女連）開創了台灣婦女健康運動的先河，讓民眾、醫療體系及國家看見健康的性別差異。在我們關心的眾多健康議題中，HPV（Human Papillomavirus，人類乳突病毒）疫苗（俗稱子宮頸癌疫苗）政策是最辛苦的議題之一。
台女連對於HPV疫苗的關注是從藥廠在台灣進行人體試驗開始的。
2004年11月，台女連接到家長投訴，某兒童醫院在國中小校園裡發傳單招募HPV疫苗的人體試驗受試者。此舉有違人體試驗的倫理及規範，我們要求當時的衛生署立即停止此項人體試驗。
2006年10月嘉喜疫苗在台灣核准上市後，一方面有醫療體系代言，再藉由大量廣告及婦女組織說服民眾施打的意願；一方面遊說立法機構，要求政府全面公費施打。
全面公費施打應先確立必要性與急迫性
為了瞭解HPV的致病機轉並發展相關的論述，我們深入研讀HPV疫苗相關研究文獻、前後拜訪請教了數位婦癌醫師十數次。此外，還特別請免疫專家、學者們來上課，以了解疫苗對於人體免疫的影響機制。由於有些HPV疫苗的推動者提出比照B肝疫苗的施打，我們還拜訪了台大醫院陳培哲醫師了解B肝疫苗當初在台灣的推動過程。我們充分瞭解議題，以防犯錯。
當年我們對於全面施打HPV疫苗是反對的。首先，它在美國臨床試驗僅5年，且是快速通關，對其長期的安全性及有效期存疑；其次，HPV是透過性行為感染，而非口沫或呼吸傳染，若能持續加強安全性行為及定期進行子宮頸抹片篩檢的宣導，HPV疫苗施打並沒有急迫性；再者，疫苗價格昂貴，恐造成醫療資源運用的排擠。更何況，施打以後仍有35%致癌病變的可能。
自2010年起，在藥廠遊說中央公費施打失敗，改以「地方包圍中央」方式強力遊說，從金門開始，有些縣市政府也開始公費施打。2011年中央政府開始補助偏鄉及中低收入戶施打。此時，我們即要求政府建立本土資料庫，以追蹤及監測疫苗的安全性及有效性。直至2018年底中央政府施行全面公費施打，才回應了這項要求。
2014年12月世界衛生組織發布指引，建議將HPV疫苗的施打劑數減為兩劑。2015年5月在528台灣婦女健康行動會議裡，我們要求政府應修改政策，減少不必要的資源浪費，衛生福利部也是到了2018年底方作政策的改變。
國家應積極處理HPV疫苗不良反應
疫苗在全球施打，嚴重不良反應的事件時有所聞。2016年台灣首件疑似施打後發生幼兒型類風濕關節炎的「痛痛女孩」BELLA案例。消息揭露後，陸續有多起相似案例出現。政府擔心會影響全面施打的效果，無視法院對「痛痛女孩」案「無法排除與疫苗有關」的判決，堅持這些不良反應與疫苗施打無關。台女連多次召開記者會要求，政府應建立嚴重不良反應個案管理機制並啟動本土研究，以確定的因果關係。
目前保護力為95%的9價疫苗已在台灣核准上市，相較於保護力為65%的2價或4價疫苗，它更昂貴。政府的公費施打政策應使用哪一種疫苗最能保護女性且合乎成本效益？如何訂定子宮頸癌的篩檢指引，以配合全免施打HPV疫苗的政策？
追蹤及監督HPV疫苗的議題，是台女連體最「自不量力」的一個行動，也是學習最多的一個行動。我們面對的是國際知名藥廠的財力、其動用的政治力、廣告力、還有難以跨越的醫療專業門檻以及公費施打「多多益善」的社會心理。15年來，我們一刻也沒有停止，就是要國家的政策保護女性健康，而不是圖利藥廠。
（作者為台灣女人連線秘書長）
參考資料
- 她們本來就有病？HPV疫苗不良反應個案聯合記者會新聞稿
- 「政府應負更多舉證責任！」首宗HPV疫苗訴訟，「痛痛女孩」勝訴
- 子宮頸癌疫苗接種不良反應 「痛痛女孩」父泣訴是「失責的爸爸」
- 衛福部國健署HPV衛教宣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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