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郎，台灣狼？

by 江妙瑩採訪整理

玉芳（化名），20 歲的印尼女子，13年前被李家以20萬元買來台灣給李家老二勝雄（化名）做媳婦。婚後生了一女二子，就在生完老三、坐月子期間，玉芳就被勝雄要求外出工作 賺錢，勝雄咆哮的說：「妳是我買來的，妳要出去賺錢給我用！」玉芳委屈的說：「我還在坐月子，孩子那麼小，怎麼出門？」沒等玉芳把話說完，勝雄一巴掌就打 了過去，嘴裡不停嘟嚷說：「妳是我買來的，我就是可以打妳，怎麼樣？」一旁的嬰孩卻大人幾聲吵鬧哇哇大哭，玉芳趕緊將他抱起來哄一哄，夫妻間的爭吵因而停 止，可是，玉芳的眼淚像決堤般，再也無法自抑。

在印尼鄉間成長的玉芳是華僑家庭，家境雖不好，但家裡也總算供養她國中畢業。為了改善家庭經濟，在一次台灣團相親之旅 中，玉芳被勝雄相中，在仲介集團的安排下，玉芳獨自一人踏上台灣這塊人生地不熟、又有些語言障礙的土地後，卻發現嚮往的幸福婚姻，原是這般……不堪……。

望著電視新聞播放一名越南新娘嫁給台籍夫婿恩愛幸福的故事；可是，玉芳嫁進李家後，才知道勝雄是一名好吃懶做的無業遊 民，李家父母原想替他娶門媳婦後，希望他變得有責任感不再依靠家人，沒想到脾氣更壞，動輒歐打妻小。結婚五年，玉芳順利取得台灣籍身分證後，勝雄即開始要 求她賺錢養家，玉芳以孩子太小為由，轉向李家人求援時，李家人反而像是如釋重負般，語多歧視對她說：「妳是我們買來的，當然要出去工作……。」

在多次暴力相向後，幾近文盲的玉芳，被迫找了一個清潔工作，每天從清晨五點多出門、晚上八點才能回家，還得利用空檔回 家煮三餐給孩子們吃，勝雄三天兩頭找她要錢，若是討不到錢，對玉芳又是一頓毒打。忍受不了奴隸般的生活，一次在勝雄拿著菜刀追殺下，玉芳終於逃離家、寄住 朋友處不再回家，後來又將三名子女接了過去，並且在婦女團體的協助下，拖了一年終於辦妥了離婚手續。

回顧過往，彷彿是一場噩夢的玉芳，每天仍是靠著勞力為孩子打拼未來，看著身上、內心的傷痕，她苦笑的說：「至少我不必再像奴隸一樣，賺錢養活他！」

隨著國內婚姻仲介市場愈來愈活絡，膚色黝黑的泰國、印尼新娘逐漸被高學歷的大陸妹、年輕貌美的越南新娘取而代之，成為仲介市場的新貴。出生上海的利虹 （化名），與在大陸經商的丈夫培德（化名）結識相戀後，很快結了婚。婚後不久，利虹發現培德有一項怪癖，喜歡將精液塗抹在她的隨身物上，而且嚴格控制利虹 的金錢；利虹每天必須鉅細糜遺的交代錢的去處，帳面稍有出入，培德則拳腳相向。有一次，利虹不慎將一塊錢掉入排水溝中，嚇得利虹當場掩面哭泣，路人問明原 因，均感到不解，對利虹來說，那種恐懼卻是揮之不去。無意中看到電視播放婚姻暴力的援助廣告，利虹立即採取了行動求救，為自己尋求生命的第二個春天。

多年來，堅持站在第一線，為婚姻暴力婦女義務提供法律諮詢的賴淑玲律師，接觸無數個異國婚姻的婚暴案件。她分析的說，這群弱勢婦女往往遭受台灣夫家的歧視，認為她們是來要錢的，尤其是大陸籍妻子不但被扣護照，甚至丈夫多以申請半年為一期的居留證為要脅，控制大陸新娘的行動自由。

賴淑玲說，許多外籍新娘多因沒有身分證，外出不便，對丈夫的暴力，多隱忍不敢吭聲，泰國、印尼或越南新娘，往往又因語言、文化及價值觀的差距，再加上缺 乏支持系統，求助比例較低；反觀大陸新娘，知識水準及兩性平權意識較高，語言溝通與資訊均取得容易，一旦離婚，懂得為自己爭取權益，二度就業後的工作機會 也比較多。她的觀察，印尼、泰國和越南等新娘謀生能力薄弱，也更阻礙了異國新娘向外求援的門檻了，她期盼政府及民間社會投入救援這群弱勢中弱勢女性的處 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