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身心靈之鑰

by 許添盛

在精神醫學裡,當描述一個人生病的歷程時,會有所謂的 「首要利益」及「次要利益」。意思是說當一個人生病的時候,他會進入所謂的「生病角色」,而生病角色和正常人在一個社會體系運作下所扮演的角色是截然不同 的,它意味著可以免除許多本應盡的責任,瞬間減壓,可以成為逃避不去面對問題的合理藉口,也可以藉生病的角色得到許多的疼惜及關愛,甚至作為以病者的姿態 左右別人的手段。

但是,生病角色也有許多不利的地方,比如他的自我價值可能會逐漸減少;別人初期的關心可能成為最終的不耐,所謂的久病無孝子;還有許多病痛的折磨也會令人不快。


生病能帶來的好處,及生病所帶來種種的不利及不便,這兩 個力量不斷的拉扯,形成形形色色急性及慢性病的成因。精神醫學最多只探索到自我因為從生病中獲益,故會維持病態的生活模式;或探索到意識心的意圖及潛意識 的動機,而由潛意識的因素影響到自主神經的運作及免疫系統的改變,導致自主神經失調及免疫能力的下降。

但這些簡單「身心症」的理論基礎和解決之道與真正新時代身心靈醫學的概念相比,都只是小巫見大巫。我是精神科及家醫科的雙專科醫師,同時研究賽斯的新時代醫學理念十幾年,又累積了無數的臨床經驗,因此我對身心靈真正的運作及疾病真正的成因有深入的認識及瞭解。

很多人只知道心可以影響身,情緒對健康及疾病有很大的影 響,或只知道壓力會影響免疫系統。在這裡我要「直指人心」的指出,任何的疾病都是由內在心靈所創造的。以氣喘來舉例,氣喘病就是內心在求救,內心有太多的 恐懼及不安,胸口累積了爆炸性的壓力,但人格只學會表象的堅強及防衛性的憤怒,對內心的恐懼一點幫助都沒有。因此,拼命喘其實是想把累積的恐懼咳出去,這 是肉體上的象徵儀式,又可以得到別人的關愛;而檢驗報告的塵璊、花粉及灰塵只是最表層的原因罷了。

現在我們就一個癌症病友的故事,來深入探討得病的原因和理由,以及身心靈的解決之道。

我之所以創造出疾病,是因為可以放下自己的擔子及壓力,不用再去符合別人的期待,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表達自己真實的感受。

我從小就和媽媽很親,父母感情不是很好,看到媽媽很辛苦,所以我凡事都聽媽媽的,也沒有想過要違抗媽媽的意思。我的自我要求很高,凡事都希望可以做到符合媽媽的期待,這樣我就會覺得自己做得很好,很成功。 結婚之後我就把全部的時間放在家庭,工作、小孩及家事上。在工作單位上,我的工作態度相當認真,做事也很負責,到最後,辦公室其它人都在打混摸魚,只有我不敢,主管也只能管得動我,因為我最乖。

先生有時候也會幫忙家事,但基本上,家事是「我的」,當 一個好家庭主婦就是要把家事做得很好,家中保持得乾乾淨淨。什麼?你問我對先生有沒有愛?我不知道。反正父母說他人很老實,很可靠,我就嫁給他。什麼!你 問我夫妻之間的性生活美不美滿?次數如何?有沒有高潮?這有一點不好意思回答吧!不過,老實說,我覺得「性」實在是一件蠻麻煩的事,有時候是會有感覺啦! 不過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配合,反正男人需要嘛,配合一下子也就過去了。

對於養育小孩方面,我覺得教育、養育小孩子對我而言只是 一種責任和義務,我希望把小孩子教育好,聽話,有好的前途及未來,這是我母親這個角色應該做到的。如果小孩子抽煙、喝酒、晚歸,我會睡不著,因為我怕被別 人笑我教育失敗,被認為是一個失敗的母親。你問我瞭不瞭解小孩子真正的想法及感受,和他們有沒有真實情感的交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把小孩教育好,生他 下來就是要教好他,否則就是不負責任。因此所有這一切都成了我心理上的負擔。

你問我有沒有自己的時間,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哈哈!你 一定沒有當過女人,尤其結了婚之後的女人,是註定沒有自我的。家庭主婦的生活加上職業婦女再加上全職的母親,如果再加上太太、媳婦、女兒等等其它的角色, 所有這些角色的責任和義務,早就壓得我喘不過氣,每天下了班已經像一條狗了,加上看到那麼多家事,有時候我會感嘆,當女人實在太辛苦了,早知道就不會結 婚,不要投胎當女人了。

你問我這樣的生活有品質嗎?這樣的生命有意義嗎?我不知道。可是大家不都是這樣過嗎?不就是「應該」要扛起所有這些的責任和壓力嗎?不但要做,而且還要做得完美。說真的,我對自己很沒有信心,不太敢表達自己,所以才想要藉由表現完美來得到別人及外界的肯定。

於是,我的內在心靈再也看不下去了,因此創造出疾病來逼 我改變。當面臨死亡的威脅,當我只剩下三個月或一年可活時,我真的慌了,開始去思索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過去不快樂,有壓力的生活是我想要的嗎?還是我只是 不斷的去滿足別人的期待,永遠都只有責任和義務,我完全沒有自我,沒什麼自己的朋友,也沒有自己的興趣及嗜好,我感受到的生命只是責任、責任、責任,義 務、義務、義務,壓力、壓力、壓力。

你問我想過什麼樣的日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興趣及嗜好是什麼。我的一生都在為別人付出,也從來沒想過自己。

由於這個病,我明白自己可能活不久了。於是,我在想,為什麼我一定要在乎別人的想法,為什麼我要覺得有自己的時間、發展自己的興趣、做自己愛做的事是種自私的行為,而有罪惡感?

我生病了,終於可以去做自己過去不敢做的事,如果以前我說要去跳舞,可能會被先生及公婆打死,認為那是不正經女人做的事。現在我終於可以盡情的去跳,還可以要先生以健康為理由陪我去。

我開始學會不再要求自己那麼多,做的那麼完美,畢竟命只有一條,死是我在死,又不是別人在死,那我幹嘛還那麼在乎別人的想法?

我自由了,我終於自由了。我的內在心靈創造出疾病,讓我 終於有「狗膽」,終於有理由可以不去做那些「應該」要做的,而可以去做那些一直想做的事,可以「理所當然」的到外面當義工,可以去學自己一直想學的古箏, 也可以去學自己一直很喜歡的拼布,而這些都是在生病前完完全全不可能的。

我徹底的明白自己生這個病是因為過去的生命完全沒有品質,只是在為別人而活。我創造出這個疾病是因為過去我沒有「狗膽」追求自己的快樂及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一直被所有的「追求完美」「責任」「義務」所束縛。

因此,當我開始覺察到「生命誠可貴,品質價更高」,我再也不要讓自己回到過去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

我全心全意的相信,當我的生活愈來愈有品質,多了一些歡笑及自在,這個疾病就會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因為它的存在只是為了督促我過一個歡欣喜悅的日子,因此當它的目的達到時,我身體的免疫系統就會自然而然,不費吹灰之力的消除任何的癌細胞。

我明白只有在「身、心、靈」的品質均痛苦不堪時,疾病才會再復發。因此,我完全不把力氣放在恐懼自己會不會復發?恐懼自己何時會死?會不會死得很痛苦,拖很久?

我生了一個病,卻發誓要得回一個快樂的人生,唱自己生命中最想唱的那首歌。

(本文作者為台北縣立醫院身心科醫師)

(本文經康泰醫療教育基金會授權,
轉載自2002康泰開懷聯誼會年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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