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學號她在行的林晏如

by 呂美鸞

二十年前，因家庭變故獨立扶養三個孩子長大成人的晏如，她是怎麼走過來的？這 一段刻骨銘心的心路歷程，她靠什麼撐過來的？步入中年投入主婦聯盟及其他團體的環 保義工行列，她存的是什麼心情？衣食生活經濟不缺，她又為什麼重操舊業繡起學號來 呢？

很難想像一身樸素穿著、脂粉未施的環保媽媽—晏如，曾經是披著貂皮大衣、腳 穿四寸高跟鞋，全身上下盡是名牌華麗的裝扮，這般重視外在排場的表象生活，都是為 了在外商洋行任高職拿高薪的先生，對外應酬所需的生活品味與格調，縱使打從心底的 百般不適應，晏如還是盡量配合。至於居家照顧孩子潔淨亮麗、打理家事一塵不染，也 是先生的要求，這些對於手巧的晏如而言，倒是較為自在又勝任愉快。

一家五口優渥的生活中，忙碌的父親能給的，除了重排場的物質享受，還是重排場 的物質享受。這個家終於在父親無法拒絕外界物慾誘惑，選擇放棄對家庭的照拂。身材 嬌小的晏如，為了三個孩子毅然面對與承擔。問她：「談起過去的苦樂，怎麼情緒起伏 不大？」她說：「事隔多年淚乾了，回想過去的是是非非，看看現在的簡樸實在，對於 曾經給我助力的人，我懂得感恩也很惜福！」

沒有父親的依靠與導航，這個家將何去何從？晏如說：「幸運的是，往日家庭的經 濟收支均由我處理，雖然經過幾年假『講究品味』之名的富裕開銷，以及我個人不懂投 資理財，並長久以來慷慨解囊（不論認識與否）的捐助他人；但是，存款餘額對於基本 的家庭生活沒有大問題，倒是精神上的磨難，如今想來仍然令人唏噓。」女性的韌性， 為母則強。

懂得布施付出、救助別人的需要，過去如此，現在也沒變，這樣的積德善舉，晏如 卻輕輕帶過。對於走過的人生路，她又做過多少工作？晏如如數家珍般娓娓道來：幼稚 園助教、幼稚園代課老師、公會會計、外帳兼職、繡學號、紙襯業務員、廟宇櫃台、會 計總務。

不同的工作內容、工作時間……，或多或少都影響著每個人。晏如跌入回憶：擔任 工會會計時，有一年的38婦女節，因頂替好友參加「陽明山之旅」而結識孩子的父親 ；為方便接送唸幼稚園的孩子，選擇在松山「救總」（中國災胞救濟總會）學習繡學號 ，擁有一手好字的她，除了因此贏得戀人共組家庭，也讓她擁有一技之長，在家變後得 以糊口養家；從事紙襯業務員的那段時間，她上午補習英文、下班後重回校園，取得正 式的高中文憑，母子四人相互支撐，歡喜收割。

至於數年前到汽車模型廠擔任會計總務的機緣，最讓晏如印象深刻。她露出自信及 採訪過程中難得的笑容，她說：「工作量普通，廠中可以收聽廣播，接觸到某小功率電 台，接納了民主政治的啟蒙與洗禮，期間還請假參與林義雄先生發起的千里苦行，把握 機會向有理想抱負的知識份子學習。這是一次永生難忘的走街經驗，一點也不苦。」

談到「主婦聯盟」的表現，晏如是稱讚不已。在組織團隊裡被照顧、被陪伴、被委 任……，非常肯定那樣的成長與學習，並期盼眾姐妹多保重身體，才能走得遠走得久。

至於，在台北市近郊虎山下，分租一個小店面，搬進二部縫紉機，再度踩 踏機器繡起學號的感覺如何？年歲五十好幾的她說：「真好！感謝老天爺賞賜給我的好 體力、好眼力；此次復出純粹是測試功力是否尚在（一笑），能夠融合『賺錢、服務、 打發時間』三合一的生活，我很滿意。」義工本質不變的晏如，工作中不忘推廣環保生 活，如：貼海報讓資訊流通、提醒來小店購物的民眾自備購物袋和重覆使用塑膠袋、鼓 勵響應使用不漂白再生衛生紙，並身體力行拿著碗到隔壁去買麵，真是可愛可敬的環保 媽媽！

三個孩子已經長大成人，他們姐弟的貼心表現，讓晏如覺得窩心安慰。臨行前，話 題轉移到較敏感的內在感受，沒有孩子父親的陪伴，有沒有一些遺憾？她點點頭，眼眶 泛紅心有所盼的輕聲說：「這齣戲也許會有圓滿的結局！？」

（本文作者為主婦聯盟生活消費合作社前副總經理，
並經作者同意轉載自主婦聯盟會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