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女性影展一隅之五】一種注目:男人賣片女人賣胸

by 依凡斯

  • 亞洲首映
  • 導演:伊莎貝爾.舒柏(Isabell Šuba)
  • 2013︱德國Germany︱劇情片Fiction︱Color︱DCP︱83min
  • 2015柏林影展

(圖片由2015臺灣國際女性影展提供)
(圖片由2015臺灣國際女性影展提供)

試想這種情況:妳有一種做事的方法,在同性之間的合作當中,它是大夥兒特別習慣的方式。這次的任務卻是由一個男人協助妳,你們彼此之間似乎說著兩種不同的語言,以兩種態度在做事,結果爭執不斷、連連敗退。聽來熟悉嗎?有人告訴我們,這是因為「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但這種頻率的差異不是先天造成,反而是由後天加劇。末了妳發現,妳的原則也許不適用於這個環境,因為遊戲規則就不是以妳的語言寫成的。

這是《一種注目:男人賣片女人賣胸(Men Show Films & Women Their Breasts)》為我們講述的故事,或說一種生活經驗。其實,電影本身比它的片名有著更豐富的想像空間,或者應該說,我們確實看到了真正在賣影片的是男人,而女人則像是紅地毯上的美麗商品。即便片中有些畫面記錄著此起彼落的鎂光燈捕捉著商品似的乳房,但是導演伊莎貝爾舒柏實際上賦予了「胸」更深入的意義:一種女人「袒裎 (坦誠)」的態度。

伊莎貝爾舒柏透過一段銷售劇本的過程,細膩刻畫出屬於男/女不同頻率的磨擦,撇開它的建構不談,這是兩種基於性別的處世態度。在一項任務當中,男人著眼於達到成就,女人則同時經營過程中的關係;面對一件藝術作品,男人看到「作品(商品)」,女人卻像訴說著自己的內在,她們的生活與創作是互相聯繫的。

起初我們目睹男製片人的心不在焉、粗枝大葉,女導演則分外用心看待她的劇本,當她置身各個場合,她尋覓著過去與現在的各種關係,試圖透過人與人的連結取得進展,她與情人、前情人聯繫,也與素昧平生的人們建立友好,因為關係就是生活的脈絡,而生活又是創作的泉源。這似乎是女主角最熟悉的規律,而回頭面對她的搭擋時,卻有滿腔不快,她認為他們失敗的原因勢必是由於他的態度。未料當她親自出馬,以自己熟悉的方式推廣劇本時,卻發現在這個市場的運作方式當中,似乎容不下她的坦誠以對。

好比在職場中,我們被暗示去學習男人的玩法,發現自己無法以往常習慣的溝通、注重關係的模式在此環境中求發展,反而必須練就話術,隱藏真實的自己。於是在奮鬥時往往感到無助與孤獨,甚至出現了一種自我遭受貶抑的創傷。女人擅於經營關係,但電影市場或職場的目標不在關係卻在成效,因此棄置這種模式、學習男人的手段才可能致勝,這種對女人生活態度的否定是一種傷害。

伊莎貝爾舒柏使用相當俐落的速度自編、自製、自導出這一部帶有紀錄片風味的作品。她為電影注入明快的節奏,以及略為詼諧的氛圍,一切彷彿是事過境遷之後可以作為談笑資料的事情,於是我們猶如置身事外般得以輕鬆旁觀。透過情節細膩的鋪陳,以及三位主要演員(特別是舒柏的「分身」:安華格)維妙維肖的演技,全片又富有相當真實的張力,使人不由得對於事件中的紛擾、糾結與鬱悶產生共鳴。這或許是因為舒柏正如片中敘述的自己,總是在關係中捕捉靈光,因而她也藉著本片抓到了我們生活中共同的經驗。

與其說《一種注目:男人賣片女人賣胸》真的是在披露「女人賣胸」的處境,不妨這麼想:在電影產業中,不僅是女人被視為膚淺的裝飾品,且這一件件藝術的結晶不外乎只是能夠被標價的商品。在著眼於名利的市場,男人們就事論事,注目著的就是商機。一旦妳真心抱持著與記者、片商「坦誠相見」的態度,嘗試以自己真實的想法溝通,以面對生活的態度講述自己的作品時,才發現這套方式並不管用。這一擊對妳而言,挫敗的不是片面的生意眼光,而是整個面對人生的規律。無怪乎女主角必須屢屢求助於情感連結,因為市場為她的真心澆了冷水

不過,伊莎貝爾舒柏並未藉著影片帶給觀眾怒氣,也選擇不作強烈的批判,對於這項難解的困境,她沒有留下答案給我們。但也許正如她選擇以輕快的方式描述這種人生經驗,似乎也有意使我們的心中保持一點希望:至少,當雙方還願意溝通,事情就有轉機。

(本文由基進女性之聲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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