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是日常：《大霧中人》出版後迴響
by 余欣蓓
《大霧中人》出版之後，得到各界迴響。最感動的是病友、病友家屬，和這群始終陪伴的醫護人員、社區照護者。翁美川老師已經奉獻了她的大半生在精障病友上了，她看著書所得到的各種回饋，紅著眼眶說：「所以我們這樣做是有意義的。」羅春嬌督導仍然每天清晨坐著她的公車，七彎八拐到海港去康復之家工作。
病友依舊每個星期在智立勞動合作社相聚，我也仍然固定去相會，Okapi生活閱讀誌寫作者柯若竹說蹲點蹭飯，真的用得很好啊（見 「病友碰到事情有能力自己解決，這就是回到社會啊！」──專訪《大霧中人》與智立勞動合作社）。日子好像一樣在過，又有點不一樣了。我們都知道彼此經歷了一場特別的戰役，完成了一本書，並且這本書漸漸被看見了。有時會有座談、有時是私下交流，我們都準備好要到四方各地去談談精障處境這件事，也陪伴過病友，在廣播上談了一回。
美川、羅督導依舊以不變應萬變，面對隨時可能會有需要分享精障朋友故事的場合，早已準備好手寫擬下的分享筆記。主婦聯盟合作社認真透過書向社員說明支持精障朋友的社會關懷意義，各界人士透過閱讀分享生命經驗。家有精障者不在少數，自己就是病友的分享，令人動容。出版社盡力地在讓書被看見，許多無數在做工的天使，支持著精障議題更被討論。
當美川接到電話，有不知所措的家人打電話來問能否收容病友時，她成為堅定溫柔的知識轉介者，告訴他們正確就醫的觀念。羅督導康復之家的病友團購著，病友用他們有限而努力的手做零用金，來買書送給幫助過他們的人。各方傳來的各種回饋，說書很容易讀，也讓人不停想讀下去；也有病友私訊傳來，說自己感到被愛。
美川用合作社名義買了書，送給智立勞動合作社主要社員，病友也在其中。病友沒有手機，社員用辦公室電腦，打開網頁，讓他們看到這本書已經上了排行榜。這麼冷門的精障議題故事，得到了各方關注喔！他們喜悅地看著，談笑回憶起一起對稿的場景、成書過程中無數談天的心情。
書出版後各方的關懷，使我感到當社會開始關注一件事，力量會有多大！成為一位作者的快樂，遠遠不及成為能讓美川、羅督導、病友們的故事被看見的推手那樣的滿足。與世界連結的踏實感，由心底生出信心，原來人只要好好持守初衷，努力做好一件事，堅持下去，全世界都會來幫忙。
日子繼續地過，而病友的困難依舊一生要度。《大霧中人》裡寫下：「把無常的日子過得如常，就是美川最大的應變。」協助病友工作復健的歷程，是一場沒有終點的球賽，而這場球賽，美川和羅督導還在陪伴球員，繼續把球練下去。記錄下這些點點滴滴，也希望有更多的人都能靠近，更了解精神病友的生活處境。
如同柯若竹所寫下：「而大腦的霧中迷宮有沒有出口？可能只有神知道；但有人願意等待，這或許是世界仍讓人懷抱希望的原因。」願我們若在病中就等待著，若是陪伴病中的人，就成為等待者，不急不徐，天涯有歸。
（作者為自由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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