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讓我們放輕鬆
by 白水晶
日前的三月雪，勾起了塵封的往事。也讓我想起了一些關於白色與生活的重大關連。對我來說，白色有好多的回憶，特別是在美國求學工作的那段日子。每個冬天都在白雪蓋地的時空中度過。
我到美國的時候，正是1988年初，整個城市都在白色世界裡。開始的那一兩週，我都在家裡冬眠，只要在週末的中午，我才會在外邊一下下，只是因為我怕冷。那個生命裡的第一個有白雪的冬天，到現在我仍是記憶深刻。活到二十幾歲，第一次看到雪景就在眼前的我，居然有身在夢境的感覺。我常常面對著窗外的白雪，一望就出神，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被樹上的冰柱吸引，完全被鬆軟的白雪感動，只有在心裡輕輕的說：「好美！好美！」
第二年的冬天，情況就不同了。我因為已經在幼稚園裡工作，冬天的大雪，不再只是「純欣賞」，而是變成我每天生活的一部份。我必須帶著孩子，在冬天的早晨做戶外運動。這將近一個鐘頭的戶外時間，對我來說，是每天最難熬的時間。我還記得同事包勃總會取笑我說：「妳穿得真像一顆球！」其實，我真的是很冷！不過，這也讓我有機會學習在雪地裡工作的本事。我在已有近三十年幼教經驗的老園長調教下，也開始學會享受在雪地裡與孩子一起遊戲的能耐。對孩子來說，冷不是生命的重點，好玩才是更重要的事。他們願意花上半小時穿上厚重的禦寒衣物，到戶外大聲叫喊、跑鬧、玩樂半小時，再大費周章的脫衣服和整理衣物。每天日復一日，都是如此。我深深的受到他們的熱忱所感動！
印象中，有好多關於白雪的往事，其中一個是最為好笑！那是在感恩節之後，聖誕節之前的事。我們鎮上總會有一家保險公司，在門前放置一個地標性的景致─一株高聳巨大的聖誕樹─樹上有著皚皚白雪。那一日清晨，包勃開車來接我去學校上班，正路過這棵大樹旁。我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對包勃說：「包勃，我從沒有遇過這麼奇怪的天氣！」、「怎麼只有一棵樹上滿是積雪，其他城裡的樹仍是綠的？」就在此時，包勃的兒女已經在車上笑翻了，包勃也止不住笑聲。到後來，我才知道那棵樹是假的！我這外地來的人，確實是分不清。
另外一件事，也叫我畢生難忘。那就是有一回，我們住的小城，下起了二十年難得一見的大雪。我正在屋裡，望著已經打理好的旅行箱嘆息不已。準備了近一年的論文，無法赴年會發表，只能臨時取消。我這才體驗到什麼是被冰雪全然封住的感覺！我打遍了所有城裡的運輸服務公司的電話，沒有一人願意為了錢上路，大家都說：「太危險了！」之後，我才有「放棄」的想法，也深刻的體認到「人是無法與天爭的」！大自然的偉大與人之渺小，真是一比立即見真章。如果說，我學習到有關「放下」的人生功課，這算是一段精采的生命際遇。所有我想的都沒能實現，待雪融之時，年會也結束了。來去無痕，一切就如同夢一般，時空錯過，就這麼過去了。
我還記得當時的自己何止是懊惱而已呢！那樣一個眾人求之而不可得的機會，讓我有機會將多年在蒙特梭利的實務與理論整合報告給眾人聽與大家分享。當年的我積極用心，幾乎用盡了我所有的心力，用一年的時間來準備。心裡樂觀的盤算著，這樣在臺上與幾百位國際友人的分享，會多麼地讓我的父母與親友榮耀！結果，就在這樣的一場二十年未有的大雪中，冰封！如果，這算是一種「失落」！那一定很巨大。可是，我所體驗到的卻是「無邊無盡的空曠感」。我望著白雪，覆蓋著大地，像入定般的望著出神。腦海中只有「空白」可以形容。記得當下回神後，只對著自己的內在深深的說：「臣服罷！要相信老天的安排。」
更好笑的是，隔天早上，我接到了兒子體適能教練太太的電話。她央請我到她教書的小學，陪小朋友一起討論過中國新年的事。我當時還懷著身孕，有點嚴重害喜的狀態。大部份的準備都是外子預備的。當我打起精神，現身在教室時，卻有好多人熱鬧的等候著，幾架攝影機和熱情的記者和小朋友。現場真是熱鬧滾滾。當天晚上，我與外子就意外的上了我們小城的電視新聞。隔天還又一再重播。這下子，小城的好友與以前學校的上司與師長，都來電話表示鼓勵與讚揚。我與外子卻是如墜於「五里霧中─白茫茫一片」。
事後我才得知這樣的小事會被報導是有原因的。因為城裡的市立高中，正因為種族衝突一事鬧得滿城風雨！大家在想怎麼緩和這樣的社會氣氛，就來報導這樣的小事。之後，兒子的教練告訴我，我是他們最後找的一位，也是他們最後的希望。這事還真巧，我的身體虛弱，心裡還想著要在冰寒地凍的天候，旅遊外地求功名！而老天卻另有盤算！我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為了我們的小城盡上一點點小小的奉獻。
天知道，當我在修習「多元文化教育課程」時，城裡各年級層的老師們群聚上課時，在各個議題上熱烈爭辯的狀況，真是叫人嘆為觀止。還有學生寧願成績零分，也不願意接受多元文化之間有融合的可能性。只因為，在他的教學生命中，目睹隔壁班的老師，被她的非裔學生開槍當場斃命有關。我也看到很多的同學，在自己的教學工作上是非常努力的在做，想要為下一代創造更和氣融洽的生活景象。望著每一次課堂上的激辯，總會讓我有使不上力又幫不上忙的感覺。所以，當我事後知道，自己與外子偶而為之的小事，在報導之後，能引起大家熱情的回響，讓我真是開心極了。
事後，我將此事告訴兒子的教母Vimala McClur，她笑說：「妳不是就想著要功成名就，看，妳不用搭飛機遠征到紐奧爾良，就成名了！」對於她的消遣，我總是虛心受教的。
這段生命的奇遇，總會在我的生命需要「臣服」的時刻，在心靈深處昇起廣大而深遠的支持力量。讓我學習去信任自己的天命，容易的事，順著生命之流，就會來到眼前。小我以為的用處，和老天想要用我的方式，往往天差地別。個人全部的意志，是無法與大自然抗衡的。
這樣的生命體驗，也讓我理解到「信任」的重要。信任順其自然的安排，不去抗拒，才能臣服。在白色大地裡，我體認到另一個更有趣的特質是它的潔淨與清晰，還有一種不同的愛，這麼地無條件的愛！不論是什麼樣的大地表面，全都被白色所覆蓋。難怪，我總在下雪的時候，內心覺得平安寧靜。白色給我的體驗，總是那麼的從無到有！在我的生命裡，臣服於自然，是成為人所必要有的本性。有了與自然相接的深刻連結，我們才能讓我們的生命與靈魂澈底的放鬆下來。我們才能承接來自神的恩寵，感謝神恩無處不在。只有這樣對神的信任，才能讓我們在最困難的生命境遇中，祈禱與臣服，並靜待下一個片刻，天命與天機的示現。
在白色的鍛鍊裡，臣服是練就白金般的堅強意志所必備的。對我來說，當我的意志能臣服於自然時，也就是我開始向上提昇的契機吧！畢竟，只有白金般的意志，才能對生命許下更深和更踏實的承諾！用放鬆的心情來走人生的路，用孩子般全然的信任與遊戲的心情來賞玩路上的風光。我們才能為自己的生命，開展化苦為樂的天機。
在白色裡的正面思維
* 在大愛中，鴻溝可以跨越；障礙可以弭平；罪障可以消除。
* 放下執著，菩提自現。
* 與自然的源頭相接，讓自己回家。
* 洗滌與淨化身心，會讓自己更輕盈與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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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本名賴慧滿，筆名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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