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紅玉/從「婦幼節」消失的那刻起

by 梁紅玉

開版辭:COVID-19 疫情持續下的2021年,台灣資深出版人隱地,以《守住美好》為書名,細數他出版路上的點滴,副標則是「激流沖擊下留住的文化記憶」。何其有幸,作為一個文化版面的媒體工作者,我常戲稱自己是「在別人的故事裡止痛療傷」,正因為受訪者總以其沉澱過後的人生經驗與我分享。或許現實社會,有如《這個世界》歌詞中所描述的「有一點希望、有一點失望」,但我們依然可用「關懷和所有的愛,為這個世界,添一些美麗色彩」。本專欄裡,就容我慢慢分享並爬梳這些經歷過的美好。是經驗,更是驚艷。

曾將「婦女與照顧兒童」畫上等號的婦幼節,是無法落實性別平權理念的節日。Photo by Gift Habeshaw on Unsplash

文章如下

婦女節過後,和妙瑩學姊連絡,由於廣播節目裡需要一些跟「女性、性別」有關的話題,任職於「網氏/罔市女性電子報」的她,當然是不二人選。

訪談就從「婦幼節是否存在」開始聊起,記憶中,我們確實因「婦幼節」放過假,但有人去電內政部,詢問有關「婦幼節」一事,內政部即澄清,依現行「紀念日及節日實施辦法」規定,並無婦幼節假期,然台灣社會卻從1991年開始,因兒童放假一天乏人照顧,且時間上能與清明節連假,一度將婦女節、兒童節合併,「婦幼節」一詞始出現於民間行事曆當中。究竟當時是媒體的以訛傳訛、約定俗成?還是隨著性別意識的覺醒,這個把「婦女與照顧兒童」畫上等號的詞彙,不再被人提起?

訪問持續地進行,為呼應今年聯合國婦女節的主題:選擇挑戰(Choose To Challenge),網氏女性電子報特別規劃了「破除日常歧視」活動,同時邀請我們破解「我沒有特別的意思,但…」的語言迷思,原來性別上的一些「微歧視」,並非指「當事人受到的歧視很微小,而是有一種躲在善意背後的歧視語言」,形塑著性別的刻板印象,我們從日本東奧主席的失言、聊到雞排妹被騷擾事件,從公車上的遛鳥俠、再聊到女性的反制力以及自我賦能(培力)。

覺察日常的微歧視。Photo by Aditya Saxena on Unsplash

找回自己的能量

提到自我成長,應是年近50重回校園念書吧!任職多年的媒體當時「逕行」所謂「組織改造」,大幅裁員,在震盪紊亂中,有人選擇提告、有人找關係請託,更多人是被迫接受新的勞動契約,從正職轉為約聘。而我,百般無奈下辦理優退,在看似瀟灑的選擇背後,暗自神傷。經濟上首當其衝,但接下來的心情調適,才是最最磨人的,嘴裡說著,呀!這麼多年,終於可好好休息了;實則那些被視為煩雜的採訪、撰稿、剪輯、後製,早已成為「自我肯定」的一部分,失去了可供揮灑的舞台,終於懂得米蘭昆德拉筆下的「不可承受之輕」,尤其面對先生上班、女兒上學後空蕩蕩的屋子,我,該如何自處?

重回校園的決定,很倉卒,當時只是想,與其在「被迫丟了工作」中怨懟追悔,不如先找一個「有建設性的重心」安頓自己,那,念書應該沒錯吧!就選定離家最近的一個研究所,搬回了一堆書,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倒也紮紮實實讀了幾個月,口試時更準備充分,未料,和我年齡相仿的所長,只問:「跟你孩子一般大的年輕人一起上課,可以嗎?電腦操作,還行嗎?」

錄取後的喜悅,旋即被課業衝擊、驚嚇得手足無措,所謂的歸零,才真正開始。性別英文選讀,如小學生背課文、支支吾吾地念著專有名詞;上台簡報的PPT檔,是現學現賣;30年未碰的原文書,字小如豆,戴了老花眼鏡還得加放大鏡,更要命的是心態,名片上的職稱頭銜,一度讓自己過於膨脹,但回歸學生身分,才真正懂得「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


(蔡藍欽 Tsai Lan-Chin – 這個世界 This World)

訪談最後是以《這個世界》音樂結尾,歌中詞句成了動人的潛台詞,用以說明性平路上雖有許多障礙有待克服,但我們仍然抱持著「關懷與愛」,只因「這個世界,並不像你說的那麼壞」。

(作者任職於廣播媒體多年,主跑藝文線。曾任性平專案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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