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國戀是個腦袋進水的選擇嗎?

by Miss Y

在台灣,每當CCR(cross culture romance,跨國戀)被提起時,總像是一個「無庸置疑」的必攻選項,好似在這個全然的道德瑕疵之前,自己不跳出來抨擊一下這些道德敗壞的台灣女性,就會對不起社會宗稷的期許一般。數年來,看著其他人這樣激烈的作為,自己也從住在台灣,搬到海外,交了外籍男友後,對這個CCR議題開始有了更多層次的感受。或許我的故事可以拋磚引玉,請大家一起來思考看看。

台灣社會常忽略女性擁有自主的權利。photo credit:unsplash@Oscar Keys CC BY 2.0
台灣社會常忽略女性擁有自主的權利。photo credit:unsplash@Oscar Keys CC BY 2.0

搬到海外住之前,我是在台灣長大。當時交往的男友都是台灣人,而且條件一定要符合台灣人眼中的人生勝利組,不然婚後如何抬得起頭?當時除了以台灣標準自律之外,週邊不少男女老少也耳提面命「一定要找個可靠男友,如果遇到壓力太大時,還能有個靠山」,這段話從1990年起聽到2015年,一直到日前生病(輕微自律神經失調)去看了醫生,醫生都還跟我說:「找個男友依靠呀,這麼累幹甚麼呢?壓力累積起來難醫呀!」然而,當地點轉移到了新加坡或歐洲,我跟誰約會從不必擔心其他人的「評估或關心」,只要把自己顧好就好了。一樣的病,各國的朋友們只會告訴我:「妳該休個假了!」原來我不必找個人靠,每個人都有自癒功能!

個人因長年居住在海外,所以交往過其他國籍的男友,也曾跟他們相約來台灣;跟日本人的時候沒事(或許是因為他長得像台灣人,我們走在路上不醒目),但是和一個金髮碧眼的老外,這下糟了,我們兩個從沒想過只是一起行動,竟也會是場災難。首先,搭計程車時,有計程車司機好奇我們的關係,還告訴我們說:「你們兩個是很好的CCR,妳都不知道,我之前在夜店前面載到的簡直不堪入目。」我和這任男友真不知道該如何接下這份看似美言的評論?還有一天,我們兩人路過一個兒童藝術展覽,因為好奇走了進去,我竟然遭到一位中年男子辱罵「滾蛋」,因為他要拍一個白種人單獨在看展(那是一個當地的展覽,沒有外國人參加)。當時覺得,今天如果是我這任男友,或是我自己一人單獨走在路上,我們「個人」都不會遇到這種事,但為何我們走在一起,卻變得如此特殊,甚至在這個以人為風景自豪的國家被如此對待呢?

由於這些個人經驗,我開始留意起台灣對於CCR的態度,這種事是我在其他國家不那麼擔心或特別留意的事,因為在一個習慣多元文化,或是本身就有較高人權意識的國家,大多數人會表達出:那是妳個人選擇,就算選歪、腦袋進水,大家也會認為總有一天妳自己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但是在台灣,這卻好像是一種犯罪一樣,雖然法律沒有明文規定,但這已成為一種道德類的罪過,是任何人都可以憑藉著自己的道德觀,對一樁又一樁的異國戀情做出不公立的評論。首先,黃男白女是種征戰勝利,應被大肆讚揚的配對。而黃女白男,則是一種令社會蒙羞,應被重砲轟擊的對象。而且奇妙的是,如果異國戀情在台灣道德觀中是種不能被容許的存在,那麼又為何有雙重標準?

表面上,或許CCR是一個跟膚色種族有關的議題,但層層剝去各種議題後,卻驚覺其核心或許正是台灣男性認為女性是其資產;台灣女性必須依附、學著矜持、被動,選擇台灣男性才是正選。也難怪黃男白女配為何不成問題?因為台灣男人有權決定選擇其他更棒的人種(well,依照台灣人的西方優越主義來說);而台灣女人,竟敢選擇了有著情慾色彩的西方男人,也難怪落得被批判的角色,也因此,與其說批判的是西方男性,不如說批判的是脫軌的台灣女性情慾,和那始終不被看見的女性自主選擇權。

最後,交往外國男人/女人有什麼不好嗎?沒有。一個對象值不值得來往,跟他/她的膚色無關,倒是對方的教養才是最重要。

(Miss Y,在亞洲工作、有著世界各國朋友的女性。期許自己成為世界平等公民,而不是受特定文化制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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