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黑鳶，明日人類──《老鷹想飛》為老鷹請命、立命、護命
by 邵立宜
11月初（2015），開拓文教基金會在台灣猛禽研究會的邀請下，觀看了「老鷹想飛」公益場次。這部紀錄片集23年影像精華於75分鐘，描述從1991年開始，家住基隆的沈振中老師，追蹤黑鳶（俗稱老鷹）的故事。
基隆海港一直是可以看到成群老鷹飛翔自在的地方，沈老師因地利之便，追蹤到外木山的黑鳶族群，展開當時仍空白一片的黑鳶研究。但獵人的侵擾、快速道路的開發，讓這裡的黑鳶消失殆盡。
其中一幕，沈老師將未孵化的鳥蛋帶回，他小心翼翼剪開蛋殼，看著成形的小生命一動不動，累積多時的盼望與挫折，在一瞬間化成苦痛與更深沈的決心。自此，他毅然放棄穩定的公家教職工作，發願守護黑鳶20年。沈老師認為：「通常養大一個孩子大約是20年，我想，守護黑鳶大約也需要這麼長的時間吧。」
於是從1992年到2012年，他的足跡遍布全台，只要有老鷹的地方，就有他騎著老舊打檔車、風塵僕僕的身影。戴著帽子、舉著望遠鏡，就這麼靜靜的，他記錄下一群又一群的老鷹，可以一眼分辨出不同種類的老鷹，並在一天傍晚的晚點名時刻，記錄著數量的興衰。透過他的研究和紀錄，逐漸豐富我們對黑鳶習性的認知，牠們築巢生蛋、撫育離巢、飛翔玩耍、喜食腐肉的清道夫特性等等，從顆粒分明的低畫質到空拍的銳利成色，影片成象的軌跡說明這一個個畫面的不易與累積。
（老鷹想飛預告片）
謎題：台灣黑鳶數量為何如此稀少？
沈老師成為大家口中的老鷹先生。有香港愛鷹人士慕名而來學習，也發願守護香港鷹群十年；有年輕學生讀了他的著作《老鷹的故事》，因此加入守護鳥類的行列，並因緣際會開啟另一段農藥減用的故事。
沈老師曾走訪日本、香港、印度和尼泊爾，在這些國家裡看到漫天黑鳶群舞的景象，讓他深受震撼，尤其是在印度，一棵樹上就停留 300 多隻老鷹，彼時全台灣的老鷹加起來，不過 200 隻左右。除了不同國家自然環境的保育程度、文化及生活中善待動物的不同觀念，為何台灣鷹群數量如此稀少？一直是研究者心頭的問號。
此時，因為喜愛老鷹，與沈老師學習田野觀察的學生林惠珊，正好在屏東科技大學野生動物保育研究所就讀。在屏東農地上暴斃死亡的成堆鳥屍，讓她警覺，黑鳶的瀕臨滅絕和農藥之間的關係，也因此揭露，國際早已禁用的劇毒農藥「加保扶」，仍在使用，加上每年農委會花費大筆預算補助、發放的上千公噸老鼠藥，不僅破壞生態、未能讓鼠患滅絕，反而因為環境劇毒，讓位居食物鏈較高位置的鳥類及喜吃腐屍的黑鳶，成為藥下亡魂（見 愛無所畏 林惠珊：就算只當工友，也要做黑鳶研究）
黑鳶研究成果影響農業政策
映後座談時，猛禽研究會常務理事張宏銘補充說，自 2014 年 4 月於國立台灣師範大學進行校園版播映以來，到 2015 年 6 月底，已在全台各大專院校、社區、民間團體、中小學與企業社團等等進行近 90 場的巡迴及講座，終於讓倡議多時的加保扶停用，得以實現（見 《老鷹想飛》院線上映 Ｘ 教育推廣計劃、滅鼠日成猛禽忌日 農委會取消「滅鼠週」保護老鷹、行政院農業委員會公告：「40.64％加保扶水懸劑等四種農藥為禁用農藥」)。也讓人瞭解，無毒友善的農業，實與生態環境息息相關，作為消費者的我們，有意識地購買、支持小農與無毒農產品，為更好的環境，盡一份心力。
影片中拍攝沈老師的家，簡單的巧拼地板，一床棉被枕頭、一台腳踏車，一個組裝的塑膠衣櫥，此外，就是文件整理盒──20多年來的黑鳶紀錄，小心仔細地歸檔保存。
當然，很多調查研究案，無法單憑個人之力，得有眾人作為奧援後盾，才能讓研究持續並開花結果。沈老師說：「黑鳶 20 年不只是一個人完成的，是眾多基隆鳥友、荒野夥伴、鳥友、家人、朋友、學生、社會人士……約300人，參與調查、提供免費住宿、捐機車、衣物、電腦……等等，基隆鳥會設立黑鳶基金全力支持，20年共募得170多萬元，這幾年來是用基鳥黑鳶基金支付南來北往交通、機車修理及油費。算一算，20年來平均一年用8萬元支付調查交通費，其他調查員完全義務，不請領交通油費，他們比我偉大（見 沈振中回覆，關於一年8萬元如何計算的）。」
這部紀錄片的完成，有梁皆得導演自願跟拍 23 年，不惜舉債買攝影膠捲；有吳念真一手包辦全片旁白；也有電影音樂高手林強做配樂、杜篤之協助混音；最後，因為年輕時買了《老鷹的故事》、為 20 年後沈老師完成黑鳶壯舉而感動的惠朋國際老闆贊助，讓這部紀錄片得以順利完成後製。
張常務理事也分享，透過科技濃湯取得捐贈的微軟產品，有助於研究會的行政工作順利進行；並使用訊連科技的威力導演剪輯軟體，剪輯出「台北都會區鳳頭蒼鷹研究」的影片。
（2015年永樂國小鳳頭蒼鷹小鷹成長記實）
現在，最後一哩路有待你我共襄盛舉，歡迎大家以行動到電影院買票支持，和身邊的朋友們分享；也可以捐款支持台灣猛禽協會，讓台灣的環境與保育工作，得以源遠流長（參考：老鷹想飛 Q&A 你可以為黑鳶保育做些什麼）。
片末，沈老師雙臂張開，站在東北角的懸壁上，狀似迎風飛翔，彷如他與老鷹是不可分割的同一族類。感謝他對黑鳶的無私奉獻，讓台灣的鳥類保育與研究，有紮實的根基；也讓我們理解，作為土地國公民謙卑而堅定的身段，必須為人類與大自然的和諧共處，盡一分心力。
（作者為開拓文教基金會科技濃湯專案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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