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女人 女影閉幕片幕後轉折

by 黃欣琴

很多人都喜歡問我，為何要拍「女人就是女人？」他們如此說，我完全沒有拍長片的經驗，在此之前，只拍過跨性別紀錄短片，如果影片無法完成，如何向贊助者交代？我不是不知道，但亦正因為拍過紀錄片，紀錄片主角後來完成了變性（見 香港跨性別者的抉擇、跨性別女性心中的彩虹），要過新生活，要隱藏過去，於是紀錄片不能曝光，浪費了全組人員的一番心血。

我的結論是，若要拍攝最真實的跨女故事，只能從劇情片著手，由第三者去演繹了。

影片有兩條故事線，分別代表兩代跨性別女性遇上的不同困難。第一條講述宋紫洳 （李蕙敏飾） 無意被丈夫揭發跨女身份，最後「夫離女散」。第二條是中學生趙凌風（黃家恆飾），由夢中真身（註）帶入，掙扎於宗教、家庭、學校的封建枷鎖之中。這是影片的主軸，結局是開放式，讓觀眾去反思，性別自主，是否洪水猛獸呢？

此外，我們還加了暗喻，讓觀眾去發揮想像力。影片開首的一場舞蹈，跨女倒下了，旁人若無其事，繼續跳舞，是代表甚麼呢？影片中段，兩位主角在昏暗的街道上走著，身旁牆上的樹，在夾縫中頑強地活著，又暗喻甚麼？影片尾段，兩位主角擦身而過，好像互不相干，是否又是另一種暗示呢？

我們的核心精神是，跨女就是女人，與順性別（Cisgender，指出生性別、生理性別與心理性別皆一致）女性沒有任何不同。或更簡單地說，女人就是女人，何必分門別類？電影還邀請了10多名跨仔和跨女演出，卻又不刻意道明他們的性別身份。到底誰是跨性別者，以及誰不是跨性別者，任由觀眾猜想。

拍攝此片，是困難重重的。香港電影圈一向男人至上，女性從屬於男性，女性專業電影製作人，未有太多機會展示自己的能力。所以，我從開始便決意拍一部由女性主導的電影，由女性擔綱所有重要職務，證明巾幗不讓鬚眉。

首先在選角上有所突破，我們發掘了香港第一位跨性別女演員。在香港的電影業，跨性別女性根本沒有發展機會，飾演趙凌風一角的黃家恆，是我們的大膽嘗試。另一個突破，是我們選用了一位順性別女性扮演另一跨女角色。過去所有的香港電影，都使用男性來扮演跨女角色，導致她們的外表形像，給觀眾留下性別刻板印象。因此宋紫洳一角幾乎無人肯問津，我們深感男演員沒可能有說服力地演好角色，故一開始便屬意女演員。但女演員們都不肯演，總認為角色會破壞形像，影響前途。最後我們找上了李蕙敏，竟然又一說即合，好像是上天注定，真是好物沉歸底。

電影圈女性從業員已經很少，要她們在同一時間抽空拍攝，真是非常困難。大家群策群力，互相遷就檔期，互不計較付出多少，前仆後繼，共闖同一目標，真是缺一不可。最後，找尋合適的拍攝場地，也因題材敏感，遇上了不少阻力。學校景最難找，影片也險些沒有學校肯借場地而要中斷拍攝。答應了的學校，往往在最後關頭用各種理由婉拒我們。我們事事逢凶化吉，除了眾人努力的成果，上天也在暗中幫助，也是肯定的了。

影片來到台灣了，不論你是男性、女性、順性別、跨性別，希望你們都來看，也都喜歡，多多認識我們跨性別社群。

註：凌風內心一直有一位女神，這是她夢中的女神形象，一直形影不離，在不開心時曾經想殺死她，卻又殺不死，經常陪伴她左右，是她的好友。這位女神，就是她的真身。

（作者為女人就是女人監製、世界公民協會香港分部創辦人，個人生命史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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