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後——理論與實踐間的距離

by 流浪小貓咪

七年前,我曾公開表示我喜歡一個朋友,但對方卻一直沒有回應。七年後我們重遇了,也才有機會聊起大家這段時間的生活。而那種感覺,卻是既熟悉又陌生。

七年之前

大學畢業前半年,總是讓人感到迷茫又興奮的時間。一方面是為快要離開學生身分而感到前路茫茫;另方面又為人生即將踏入另一個階段感到興奮。當時我和幾個對社會運動議題都深感興趣的朋友們,均被老師邀請報考香港或台灣地區的研究所,以期深化我們身上累積的經驗。其中一人便是我喜歡的對象Y。最後四位申請台灣地區研究所的朋友中,只有我和Y被成功錄取。

喜悅的感覺因著家人的擔憂,馬上消失得無形無蹤。當時,我的家人均認為,唸書都是有錢人的玩意!而且,以我這種藍領家庭背景、父親收入低且年紀老邁、家庭紛爭頻繁的我/長女,唸書對我畢竟是一件奢侈的事。故此,家人和親友對我到台灣唸研究所的批評如同洪水般湧進來。同為長男的Y,面對出國將影響其家庭收入的問題也苦惱不已。可是,他大半時間都是聽著我的抱怨和擔憂,自己的煩惱卻是藏於心裡。

媽媽是推手!

在此期間,還發生了二件事影響了我最終的決定。第一件事是我的母校告訴我的申請要在隔年才能通過,該年度的申請名額將給Y和其他二名同學。幾經爭取後,我仍然無法取得該年的申請資格。而Y最後也認為留港升學,能取得獎學金,有助他支援家裡的經濟,故便放棄到台升學一事。未能在港升讀研究所以及未能繼續發展與Y的關係固然令人沮喪,但我母親對我升學的意見更是令我感到希望全失。

有一天,我母親把我拉到一旁輕聲地跟我說:「你要去台灣的事,千萬不要告訴你爸。你要幫我想一下,他一定會罵我,說都是我叫你去台灣的!你已經唸完大學了,已經很了不起。我們女人,天職就是找一個人來嫁、做好家庭的責任,你知道了嗎?」對於母親的想法,我差點便昏過去。但這種失望,也令我更希望去挑戰傳統、突破現時的限制。所以,最後我便力排眾議,一個人隻身到台灣唸研究所,展開了我一生新的一頁。

We are statuettes, supposed to be students. Photo by wonderjimmy
We are statuettes, supposed to be students. Photo by wonderjimmy

再見便是媽?

最初來台適應新的環境,故此我仍很依賴跟Y的連繫。也許,大家在不同的環境下生活著,很多的想法也隨著研究所的學習變得不再一致。一年多後,我慢慢覺得和Y已經漸行漸遠。而他,已經不再是當年我唯一仰慕或希望依靠的對象。我們兩個人就像在平行線的末端,分叉出去。

七年後的重遇,原以為是某種分叉線的重聚,但這好像是我的一廂情願。

我們和另一個學長一同坐在咖啡店裡,說著彼此的生活。Y終於下定決心出國唸書,不過他好像有點懊悔自己太晚出國發展。「唉,也許下次見面已經是五年後的事。或許,到時你已經是一個媽了!」Y淡淡地說著。對於Y無意說出的這番話,讓我坐立難安。故我馬上回應說:「結婚是我的一個選擇,也許幾年後我真的生了孩子,但我的身分不只是一個媽媽!我還可以是一個資深NGO工作者,又或者已經成為心理師。」

這麼多年來,我每天都跟自己的想法和世俗加諸在我身上的身分、責任搏鬥著。而這場為自己宣示「我是人,先於一切」的抗戰,從沒有停止的一天。我本以為具社會學背景及支持女性主義的Y,會對性別的議題比較有感知。誰知在生活裡真正實踐兩性平等的行動,也並非如書上所寫的那麼簡單、容易。有時候,日常生活習慣或世俗的評判,仍然會影響到我們的思考或判斷。

也許再過七年,我和Y再重遇之時,我們對彼此的位置和感受能有更深刻的同理吧。而當天的那番話,此時也可一併驗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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