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勤／關於「女朋友・男朋友」
by 小勤
一直很喜歡「女朋友・男朋友」的電影原聲帶，尤其是唐美雲唱的那首「苦海女神龍」。那是所有我聽過的版本裡，編曲最簡單，聲音質感最為深沈婉轉又霸氣的演繹。唐美雲是我心中最厲害的女神龍，沒有之一。根據臉書上獲得的訊息，最原始的錄音版本，其實是清唱。導演楊雅喆說：「唐美雲先錄完，吉他手再進錄音間，反過來用唐美雲的歌聲決定吉他的彈法。」
上個月，在聽了上千次全宇宙最無敵的「苦海女神龍」之後，我終於把電影重頭到尾看完了（是，我就是會先聽電影原聲帶，然後才找電影來看的那種人）。
故事的主軸，如預告片所揭露的，圍繞在三位主角之間的情愛糾葛。既溫柔又銳利，有些部分明亮清澈，有些部分幽微陰翳，還有更多的無以名狀。她／他們的自討苦吃，在我眼裡是無解的雜訊。不懂，但竟也覺得不懂沒關係。因為導演讓我清楚嚐到了台灣性別運動發展的血肉滋味，因而回味無窮。
（「女朋友。男朋友」正式預告片）
「女朋友・男朋友」的敘事策略，是將故事鑲嵌在台灣八零年代以後的民主化肌理之中，因而變得豐厚。 於是，我們能夠察覺，在學生運動掀起高潮的歷史時刻，那些個關於性、性別、慾望的抗爭，仍被窘迫地侷限在「私」的領域裡苦苦掙扎，暗潮洶湧。也因此，看穿了王心仁的淺薄，領會了美寶的捨得以及捨不得，還有阿良與便衣警察那個充滿「跨界」意味的吻。
電影結束，我又再度按下播放鍵，反覆觀看著開頭以及結尾的部分。電影裡，劇情的時間軸線，始於三個主角的高中時期，終於他們子世代的高中時期。一九八五年，阿良、美寶、王心仁衝撞校方對校刊言論的箝制。二零一二年，他們三個人的兩個孩子，則是在升旗典禮主張女學生穿短褲的權利。 同樣是中學的場景，既相似又相異。黨國威權、父權體制的運作，在學校機構裡是那樣的清楚明白。思想的規訓、身體的規訓、性別的規訓、慾望的規訓，環環相扣。過去，是赤裸裸的蠻橫。到了二十一世紀，黨國與父權的面目變得和善了，語調變得好聲好氣了，甚至學會了民主開放的語彙，但是仍舊緊抓著權力不放。
而由這五個人，兩個世代所衍生的家庭，則成就了電影裡多元成家的脈絡。導演楊雅喆將主角們的故事說到二零一二年，但他所勾勒的台灣性別運動理路，則繼續向前延伸。這條路，還未走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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