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ily被拒入境

by 張瓊齡

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我所識得的一位國際志願者,一位Peace maker,同時也是我政大的小學妹Emily Wang,從大學時代乃至畢業後的這幾年,持續在韓國、東帝汶、濟州島以志願者的身份,從事和平推展工作,最近幾天在和幾位韓國的和平工作者經歷了一趟為時一個多月的境外和平之旅,四月下旬要再度進入韓國的時候,Emily Wang被海關欄了下來,拒絕讓她入境,經過了幾天的聲援和努力,改變不了這個事實,Emily的韓國友人們(甚至等同於是她韓國的親人們),集資幫她買了一張回台灣的機票,他們不要Emily被官方驅逐出境,他們要看著Emily有尊嚴地回到自己的國家。

被滯留在南韓仁川機場的Emily(左),身旁為之前一起到東南亞和平之旅的韓國夥伴,特地到機場陪伴她。轉貼自No Naval Base on Jeju!臉書社團

除了Emily,在年輕一輩的國際志願者之中,還有一位我更加熟識的Emma施,過去的兩年多前,她也曾經在埃及,堅持前往貧民窟、待在茉莉花革命的現場,不願逃回舒適圈的台灣(見:我在艾雪哈中心的日子愛情,真的可以「不在乎天長地久,只要曾經擁有」就好嗎?)。

Emily與Emma,她們都曾在別人的土地上,在別人的革命場上,搖旗吶喊,要求正義伸張,流著她們自己的汗水、自己的淚。在我眼裡,她們都是非典型台灣青年。是她們生錯了國家嗎?或者,不管生在哪個國家,她們都會是這樣呢?

這幾年來,巡迴台灣各大學演講關於國際志工或者公益旅行的主題,我固然看到了許多熱情急切、想要投入、湧向世界的眼神,但是空洞、茫然、不知為何而生而活的眼眸,則更多、更多。

Emily與Emma,是極為少數走在國際志工的熱潮之前,極少數並不為了尋求免費出國資源、也不是為了累積個人更多的出國經驗、甚至總是得自己設法攢錢籌資才能踏出國門的女孩;然而,看著這兩個勇於活出自己、努力做自己的年輕生命,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擔心了。

我的擔心自然不同於她們的父母。

她們本來就不會是想要趁著年輕的時候徹底地「玩夠了」之後來收心,然後所謂再「回歸正軌」、過著誰都容易想像得到的那種生活。「做自己」、「活出自己」,向來都只能是不歸路,也沒有誰能夠為另一個人指路。頂多,就只能在各自行路的途中,相互辨識出對方,眼神交會,然後又繼續走自己的路,如此而已。

我不擔心Emily與Emma會迷路,不擔心她們因此經常受挫,不擔心她們因為原來的路眼看著走不下去了,就回頭懷疑自己曾經走過的路。

但我的確擔心,她們要是壯志未酬身先死,她們要是在還沒真正覺察到了自己的天命之前,就已經把全盤的熱血、熱情都一股腦兒澆灌在不該她們的園地裡……但這也許只是我的多慮而已。

從過往的生命,我已習得,天下沒有白費的歷程、沒有白吃的苦頭、沒有白走的路、沒有白受的傷、沒有遇見不該遇見的人、沒有白流的血與淚。

我的擔心,更準確地說,只是「惺惺相惜」。

(作者為台北市內湖社區大學「未來想像與創意人才培育計畫」執行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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